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宗云晔见容福离去，转身步入华仪殿。
蒋进跟了进去，边走边道：“殿下，人关都关了，为何还在意搜身这点小事？”
宗云晔脚下一顿，轻咳一声：“方衍不喜与人触碰。”
嗯？这也能算理由？蒋进更加不解：“但凡押入刑部大牢之人，搜身是规矩，方润泽这点小癖，殿下是不是……”
“孤说不能碰就是不能碰！”宗云晔不接受任何反对意见。
蒋进做会试主考官那会儿就知道太子对方衍青眼有加，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太子会对方衍护到这种地步，他摇头叹道：“殿下此举倒是有些为难季文若了。”
宗云晔偏过头看向蒋进，语气淡淡：“太傅倒是很为门生着想嘛。不过孤欲用他，他便应有可用的能力，如果连这点事都办不好，以后还怎么指望他与孤共谋大事呢？”
蒋进是个明白人，上次刺杀案结案后宗云晔向皇帝举荐，将季子彦调至刑部，他便知道太子已将季子彦收入东宫任用之人中，此番让他办事，既是考验也是信任，只是这次的任务太过匪夷所思了。
“共谋大事……”蒋进看着太子，心内有些激动，他为太子的进取感到高兴、感到兴奋，他觉得太子越来越像储君了，不，本来就是。
只不过从前潜龙在渊，深藏不露，如今风起云涌，这条龙已开始显现他的威势，他仿佛看到了一条巨龙即将腾空而起，金光煜煜，飞龙在天。
宗云晔从蒋进眼中看到了光亮，而这道光亮让他感到了一丝沉重。
太子缓了语气道：“刑部尚书关擎是个聪明人，这些年他独善其身，最怕牵扯入这些朝堂党派争斗里，凡事站立中间，不偏不倚，所以此事也不至于太为难他季文若。”
蒋进虽为太子太傅，但说白了也还是臣，他见太子如此说了，拱手道：“季文若能得太子青睐实乃他今生幸事，老臣相信这点事他能办好。”
宗云晔伸手请了蒋进坐，转向重要话题：“太傅怎么看这次爆炸案？”
蒋进等太子坐定后，跟着坐下，回道：“方衍虽是做事有些鲁莽，但臣认为他还不至于干谋害皇子的蠢事。这次爆炸案现场种种证据都指向方衍，臣认为此事如不是方衍所为，那么就是有人要治他于死地，而目的还不止于此，还要牵连到东宫。”
“牵连？恐怕不如说是直指。”宗云晔双目微阖，幽幽道：“方衍乃东宫之人，他有事孤脱不了干系。可这幕后之人会是谁呢？”
蒋进道：“那就要看这幕后之人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了？”
宗云晔睁开眼，直视前方：“打击孤，搬倒孤，谁会得到好处？”
蒋进道：“储君有失，国本动摇，另立太子。”
宗云晔道：“父皇膝下只有两个儿子，除了孤，那就只剩下吕贵妃所出的二皇子了。”
“蔡氏！”蒋进道：“蔡氏最希望东宫易主！”
宗云晔眉头紧皱，眼底浮上一丝不解：“可他们的胆子也太大了，连吕贵妃母子都利用上了，万一所爆位置不对，真的伤到了阿曜，那他们可就得不偿失了。”
蒋进哼哼一笑：“权力富贵险中求啊，臣认为吕贵妃未必就不知道此事……”
“太傅的意思是……”宗云晔怔忡地看着他，半晌点点头，“吕贵妃以其母蔡夫人生病为由，多次恳请回家省亲，今日看来倒有可能如太傅如言，也参与其中。”
蒋进点点头：“不仅吕贵妃，蔡皇后怕是也在此次事件的谋划中。”
吕贵妃的母亲蔡夫人是蔡皇后的姑母，蔡皇后伴驾多年却只生了个女儿，未得一子，眼见年岁渐长，皇帝的恩宠不在，便将颇有几分姿色的表妹，也就是如今的吕贵妃接入了宫。
吕贵妃倒是争气，入宫不久便生了儿子。蔡皇后和蔡氏一族心内有了指望，他们一直汲汲营营，想把二皇子拱上太子位，等到新帝登基，蔡皇后和吕贵妃就成了两宫太后，蔡氏一族也就可以将荣华富贵继续下去，甚至把持朝政。
宗云晔当然懂得这其中的关节，但他只是不敢想象蔡氏一族为达目的竟会拿他们眼中的希望去犯险。
蒋进叹了口气：“别人也就罢了，可吕贵妃她……权力地位真的可以令人发狂，连亲生儿子都要拿来……”他没有说下去，抬眼看着宗云晔。
宗云晔目光黯淡，摇了摇头，他生于帝王之家，早已听惯了见惯了亲情的冷漠。
“现在还不能下定论，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。眼下不是分析人心的时候，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为方衍洗清冤屈。他干净了，孤才能干净。”宗云晔恢复了冷静，“孤要亲口问问他，他为什么会去映天阁，在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。”
蒋进看得出来宗云晔此时已没了刚才要急着出宫时的冲动，这番话显然是他深思熟虑后说出的。
可他还是劝道：“殿下，不管今日之事是谁做的，您都要小心，如要了解情况，着人打听清楚回来禀报就是了，请殿下避嫌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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